能被这些人物难以忘怀的长乐嘉庆公主,不独是有倾国特质,还必然是超群拔类的人物。
她忍不住细思父亲提到生母时的神情语气,有无奈、难言,似乎还有其他复杂的感情,让父亲不愿多说。或许,大概,父亲当年也是倾慕生母的世家宗子之一?
萧琰喝了一口酒,一脸默然。
以前在她心中,长乐嘉庆公主公主是:“倾国美貌”“从小聪明”“狡诈如狐狸”“情人多”……这些印象;
现在又多了:“奢侈败家”“分裂了吐蕃”“技出神,近乎道”“智多近妖,世家忌惮”“成为众多俊彦的劫数”……这些印象。
但无论好印象还是坏印象,无论清晰的印象还是模糊印象,都会指向同一项:她的生母很“厉害”。至于是厉害的好人还是厉害的坏人,那就难说了,至少萧琰没法承认她是“好人”。
萧琰叹口气,喝尽这杯酒。
执壶又斟满,轻抿一口,徐徐回味,果香甜香氤氲,掩盖了心中的沉涩。
李毓祯仰眼望着天空,轻叹一声,说道:“可惜天不假年,裴姑父和十一姑母成婚才两年,就英年早逝了。”
这位驸马早逝萧琰是知道的,想到“明月、清风、玉松”一样的男子,不由惋惜怅然,问道:“是病逝吗?”
李毓祯举了下玛瑙杯,沉默的饮了一口。
裴悰的病,和父亲的病,何其相似?
只是裴悰更不幸。
“医家治病不治命。”她叹息一声。
萧琰见她眉间浮起悒色,心中一动,想到了太子的病……是跟裴驸马相似吗?
萧琰心里顿了顿,没有多问,右手抬起按了下她的肩,默默陪她喝酒。
两人喝尽一杯酒,李毓祯眉间悒色已消散,仰望天空白云,忽地笑道:“当年,梵音寺的圣僧去长安,十一姑母见之钟情。”
萧琰手一抖玛瑙杯差点掉落,李毓祯笑着给她稳住。
她一脸震惊,“梵音寺?圣僧?”
以前四哥说过,长乐嘉庆公主有一位情人,话中隐晦的猜测,她从吐蕃“死遁”后没了踪迹,其可能之一是寻这个情人去了……她当时还惊讶:若真是情人,为何不在一起?赤德松赞已经薨了,不需要借死遁去找情人吧……难道是圣人不同意?
所以……是因为,这个情人是梵音寺的圣僧?
萧琰觉得自己被一道雷劈了!
若真如此,倒也说得通——不对,若情人真是梵音寺的圣僧,她那位母亲,难道就能跟圣僧在一起了?
萧琰一口饮尽一杯酒,觉得自己要冷静一下——这必须得镇惊。
姊姊说甜食能让人心情舒缓,萧琰没觉得舒缓,但喝下几大口清甜的果酒,她觉得被雷劈过后又回神了,低头看公主道:“这是裴驸马之前,还是之后?”
李毓祯一笑,“十一姑母钟情梵因圣僧在先。”
萧琰不由皱眉,“那她还和裴驸马成婚?”
李毓祯挑眉淡然,“裴驸马求仁得仁。感情之事,如人饮水,外人怎么置喙呢?”
萧琰呆想了好一会,说道:“也是。”
就像四哥和姊姊……也是愁人。
她叹一声,心想,不知四哥和姊姊在庭州怎么样了,仰眼望着北方天空,神思便飞远了。
突然被“啪”一声拍了肩,李毓祯挑眉,“说你母亲的事还走神?罚酒,快点喝。”
说着抬了她的玛瑙杯,让她一气喝尽才放过她。
“还走神么?”李毓祯心中怫然不悦,感觉萧琰在惦念什么人——她在这里,萧琰就只能看她、想她!
萧琰觉出她不悦,赶紧道:“我不晃神了,表姊继续讲吧?”
李毓祯的神色像雪峰,又高又冷,“叫昭华。”
萧琰无语,这会又是昭华了。
但公主表姊显然生气了,因为自己走神了?想起她之前眉间悒色,或许是因太子父亲的病,心情不好易怒?萧琰心肠便软了,柔声叫道:“昭华。”
李毓祯被她这一声“昭华”叫得心口发麻,就好像羽毛尖扫过心尖,痒痒的,酥酥的……眸子不由一凝:这人已经可以牵动她心神了。
难道她爱上萧悦之了?
她确定自己对萧琰动心动情了,但爱……那就是“入心”了。
她的心,与她的道相合。萧琰入她心,若她的心不能和她相合,就会成为她的劫。
李毓祯敛眉低眸,眸光渐渐锐利坚定。
……
萧琰叫了声后,就发现公主走神了,抬手将酒杯搁到玉台上,右手按上公主的肩,关切道:“昭华表……”忽地想起这会是叫“昭华”的时候,硬生生将后面的“姊”字咽下去。
“昭华表?”李毓祯睨眉,“昭扬华表呢?”
萧琰“噗”一声笑,讨饶道:“我叫错了。昭华,昭华,昭华……”一连叫了四五声才停。
李毓祯却翻白眼,“叫魂呢?没感情。”
萧琰一脸呆:“……”
忽然又想笑,觉得公主这会挺像孩子了,揪着一点执拗得很。
她对李毓祯当然是有感情的,回想公主之前亲她眼眉时,她心底那一瞬的悸动,眼眸就柔和下来,轻轻叫了一声,“昭华——”悠悠尾音带着余韵,仿佛酒入喉后的清甜又氤氲。
李毓祯唇角一弯满意了,下颌一抬,“以后都这样叫。”
萧琰噗哧笑,这还要不要人说话了?
李毓祯搁了杯子,挠她痒痒,“听见没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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